【问问神父】| 288 《创世纪》记载,在加音杀死亚伯尔后,凡遇见他的,必要杀他。谁要杀加音呀?难道还要别的人类吗?
问题:你好神父,在《创世纪》里,在加音和天主之间有这样的一段对话。“加音说:‘我该躲避你的面,在地上成了个流离失所的人;那么凡遇见我的,必要杀我。’上主对他说:‘绝不这样,凡杀加音的人,一定要受到七倍的罚。’”那么,我的问题是:亚当厄娃不是天主创造的第一个人类吗?谁还要杀加音呀?因为那时世界除了他们三人外,也没有别的人类了,还是说亚当厄娃以前,世界已经存在别的人类了?当然啦,我从不怀疑圣经,只是不懂才问一问。谢谢!
方济神父:
在正式开始今天的分享之前,我想对这位提问问题的朋友说一下,非常感谢这位朋友提问的问题。其实,我们每个人,包括我自己在内,在看《圣经》时,难免遇到问题。我们在家里作为家长的,也会时常给自家小孩说:“在学校里上课时有问题或有听不懂,不理解的地方,一定要举手问老师。”因为我们希望孩子能成长、进步,学到知识。同样的,当我们学习天主圣言,遇到不懂的、难以理解的地方,我们也向他人询问,寻求理解。我想我们天上的天父也一定会很高兴,很开心。从这一节目的第206期以来,我就在这里和大家做分享.许多时候我也会求助于其他的神父或老师,会尽力来和大家一起探讨,表达不同的看法,共同进步。
那么,在看一下这位听众的问题之前,我愿意简单地说一下这段章节的背景。上面所提到的这一圣经段落,取自“创4:13-15”。加音和亚伯尔互为兄弟,是亚当和厄娃的孩子。加音是长子,耕田种地;亚伯尔为次子,看守羊群。两个人同时向天主献祭。天主很喜欢亚伯尔和他的祭品,却对加音和他的祭品不满意。加音就为此很恼怒,垂头丧气。于是,加音就约亚伯尔到田里去,在那里加音攻击亚伯尔,把他杀死了。随后就有了天主和加音之间的对话。天主向加音说:“你现在是地上所咒骂的人,地张开口由你手中接收了你弟弟的血,从此你即使耕种,地也不会给你出产,你在地上要成个流离失所的人。”加音就回复上主说自己的罪罚太重,会在地上流离失所,无法承担。所有看见他的人也都要杀他。(参阅 创4:11-14)所以就有了问题,谁要杀加音呢?当时世界上除了原祖父母之外,就剩下加音和亚伯尔。现在,亚伯尔死了,难道还有其他人吗,谁还要杀加音呢?
实际上,当阅读《创世纪》的时候,我们会发现,《创世纪》这本书,从第1章到第11章,里面的内容是以神话的方式来讲述的。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与人类历史无关。现代科学更是无法理解或解释其中内容,比如说:天主真的就在6天之内创造了宇宙吗?
依照教会内古老的传统,圣经的意义可分为“字面的意义”和“属灵的意义”。(《天主教教理》#115)我们需要从圣经里字面的记载,深入到文字背后的意义,那么我们要去看到底圣经作者想要传达给后人什么样的意思和观念。
《创世纪》的正式成书时间是公元前5世纪的时候。当时的社会背景是犹太人刚刚从被流放之地回来。本书的作者就是以色列民充军巴比伦时代的人。他们在写本书的过程当中,不仅收集了自己祖先的传统,同时也借鉴了临近国家的材料,比如埃及和巴比伦的一些像传说、诗歌、谚语之类的文献。作者们使用这些外来的素材,却赋予了它们完全不同的意义。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肯定一件事情,就是以色列子民对雅威天主的绝对信仰。所以,在《创世纪》开篇的几章,作者就解释了“雅威”是创造者,只需一言便能创造一切。祂不单只是以色列民族的神,而是创造万民的神。而以色列子民的使命便是向所有人宣扬雅威上主为整个人类订立的救恩计划。这也就提醒了我们要从救恩史的角度,围绕着这些内容都是“为了表达以色列民对雅威上主的绝对信仰”这样的一个轴心,去看《创世纪》前11章的内容。
在希伯来文化中“亚当”(Adam)泛指人类,任何一个人。圣经学家奥力振(185-254):“我们在谈亚当和原罪时,只有懂得了亚当在希伯来文中意即‘人’,我们才能真正地了解伊甸园故事的深层意义。这些句子讲了亚当的故事,但梅瑟给了我们有关人类本性的教诲。” 由此,我们可以说“亚当”代表了整个人类。“亚当”的故事也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故事。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亚当”。我们若从这一个角度来理解《创世纪》前几章的内容的话,就不难明白,加音和亚伯尔完全可以理解为亚当和厄娃的后代。圣经作者把加音的故事放在原祖背命之后,是为了和前面的故事做一个连接,表明在加音时代已有众多人口了。
“加音和亚伯尔”的故事就如同“原祖背命”的故事一样,以隐寓的方式告诉后人几层意义和事实。首先,它暗示了暴力是人类历史上丑恶的一面。这种暴力倾向源自于人的内心世界。就像当加音发怒时,天主对他说的话一样:“你为什么发怒?为什么垂头丧气?你若做得好,岂不也可仰起头来?你若做得不对,罪恶就伏在你门前,企图对付你,但你应制服它。”这就为我们表明了,人心是世间一切暴力、邪恶的来源,起点。但是,人,或者说每个人,都有能力来压服这种邪恶的念头。这也是上天所赋予的一种能力,自由意志。虽然诱惑会常常伴随着人的一生,但是靠着上天所赋予的能力,人有克服诱惑的力量。“你们所受的试探,无非是普通人所能受的试探;天主是忠信的,祂决不许你们受那超过你们能力的试探,天主如加给人试探,也必开一条出路,叫你们能够承担。”(格前10:13)
其次,亚伯尔的血向天主哭喊,呼求正义。天主没有像人一样以暴力和复仇来解决争端,而是用自己的方式主持了正义。上主对加音说:“听!你弟弟的血由地上向我喊冤,你现在是地上所咒骂的人,地张开口由你手中接收了你弟弟的血,从此你即使耕种,地也不会给你出产;你在地上要成个流离失所的人。”(创4:10-12)这几句话就说明了加音因为杀害亚伯尔所要承受的惩罚。亚伯尔在这里是一个正义之士,是无辜受害者的代表。而在人类的历史上,正义的人受迫害的例子有很多,是数不胜数。那伤害他人的人在大地的眼中成为可诅咒的,即便他辛苦劳作,大地也不会再给予他应得的出产。而且,他一辈子要流浪,没有安定的居所,良心上要时时刻刻忍受不平安。
最后,“加音对上主说:‘我的罪罚太重,无法承担。看你今天将我由这地面上驱逐,我该躲避你的面,在地上成了个流离失所的人;那么凡遇见我的,必要杀我。’上主对他说:‘决不这样,凡杀加音的人,一定要受七倍的罚。’”(创4:13-15)加音已经意识到他自己不仅在上天的眼里不再享有祝福,要不断地躲避天主的面。而且,他在地上也不会受到他人的礼遇和欢迎。因为他已成为被诅咒的人。“凡遇见我的,必要杀我。”但是,上主天主同时又禁止其他人加害加音。正如我们文化中的一句俗语:“冤冤相报何时了。”人与人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以暴力去回应暴力,只能衍生更多的暴力和仇恨。活在仇恨里的人不应把仇恨再播在下一代人的心中。这也正是《新约》里耶稣关于“爱仇人”的教导。